魏書 李惠斷獄精明
【原文】
惠長於思察。雍州廳事①，有燕爭巢，斗已累日。惠令人掩②獲，試命綱紀③斷之，並辭曰：「此乃上智所測，非下愚所知。」惠乃使卒以弱竹④彈兩燕，既而一去一留。惠笑謂吏屬曰：「此留者自計爲巢功重，彼去者既經楚痛，理無留心。」羣下伏⑤其聰察。人有負鹽負薪⑥者，同釋重擔，息於樹陰。二人將行。爭一羊皮，各言藉⑦背之物。惠遣爭者出，顧謂州綱紀曰：「此羊皮可拷知主乎？」羣下以爲戲言，咸無答者。惠令人置羊皮席上，以杖擊之，見少鹽屑，曰：「得其實矣。」使爭者視之，負薪者乃伏而就罪。
《魏書·李惠傳》
【注釋】
①廳事：官府治理政事的大堂。
②掩：乘人或禽獸不備時加以逮捕。
③綱紀：管理一家事務的僕人。這裡指其屬吏。
④弱竹：細小而修長的竹竿。
⑤伏：同「服」。
⑥薪：柴禾。
⑦藉：墊；襯。
【譯文】
李惠長於觀察思考。雍州州治大廳之上，有兩隻燕子爲一巢發生爭執，你啄我叨，爭鬥了好幾天也未分個勝負。李惠命人將兩隻燕子捉住，爲了檢察手下人的能力，李惠便命他們替這兩隻燕子斷獄，手下人推辭說：「這件事只有大智之人才能判斷得出，不是我們這些極其愚笨的人所能知道的。」李惠便讓士卒用細長的竹竿擊打兩隻燕子，一隻馬上飛走而另一隻留下。李惠笑著對手下人說：「這隻留下來的燕子考慮到築巢所費工夫不少，所以任你怎麼打它也不飛走，而那隻飛走的燕子，沒出過什麼力氣，竹竿打在身上疼痛難忍，所以對這巢毫不留戀。」手下人都驚服他的聰明善斷。有兩個人，一個是背鹽的，一個是挑柴的，他倆一同來到一棵大樹底下歇肩兒，二人起身離去時爲一張羊皮發生爭執，在衙門中他們都說這羊皮是自己墊肩的東西。李惠讓這兩人出去，轉身對手下人說：「拷打這張羊皮就知道它的主人是誰嗎？」手下人都覺得他的話好笑，但也沒一人吱聲。李惠便命人將羊皮放在蓆子上，然後用棍子抽打，只見從羊毛里掉下一些鹽末，李惠指著鹽末說：「這樣問題就清楚了。」便傳告狀的二人上堂，李惠讓這兩人去看從羊皮上掉下來的鹽末，那個挑柴禾的見此情景，立刻跪下，不住聲地請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