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仙 李阿
【原文】
李阿者，蜀人，傳世見之不老。常乞於成都市，所得復散賜與貧窮者。夜去朝還，市人莫知所止。或往問事，阿無所言。但占阿顏色，若顏色欣然，則事皆吉；若容貌慘戚①，則事皆凶；若阿含笑者，則有大慶；微嘆者，則有深憂。如此候之，未曾不審也。有古強者，疑阿異人，常親事之，試隨阿還，所宿乃在青城山中。強後復欲隨阿去，然身未知道，恐有虎狼，私持其父大刀。阿見而怒強曰：「汝隨我行，那畏虎也!」取強刀以擊石，刀折壞。強憂刀敗。至旦隨出，阿問強曰：「汝愁刀敗也?」強言實恐父怪怒。阿則取刀，左手擊地，刀復如故。強隨阿還成都，未至，道逢人奔車，阿以腳置其車下，轢腳②皆折。阿即死，強怖，守視之。須臾阿起，以手撫腳，而復如常。強年十八，見阿年五十許，強年八十餘，而阿猶然不異。後語人被崑崙山召，當去。遂不復還也。
【注釋】
①慘戚：悲傷淒切。
②轢腳：車輪碾過腳面。
【譯文】
李阿是四川人，好幾代人都見過他，但卻不見他變老。李阿常常在成都街上乞討，然後把討來的東西又都散給了窮苦的人。到了晚上，他就離開，第二天早上又回來，人們都不知他住在什麼地方。如果問李阿什麼事，他也從來不回答，但只要看他臉上的表情就都明白了。如果李阿流露出高興的樣子，那麼所詢問的事情就是吉利的；如果他滿臉愁容，那麼就不會有什麼好事；如果李阿微笑，就一定有大喜事；如果他輕輕嘆氣，那就會有什麼憂慮的事情發生。如此，詢問李阿的事情都得到了應驗。有個叫古強的人，懷疑李阿不是凡人，就經常侍候李阿，並且試著跟隨李阿回家，才知道他住在青城山里。古強打算跟李阿去山中修行，但自己沒有道術，又怕遇見山中虎狼，就偷偷帶上他父親的一把大刀。李阿知道以後非常生氣，責怪他說：「你既然和我一同走，還用害怕虎狼嗎?」說罷奪過刀摔在石頭上，刀就斷了。古強見刀壞了，心裡憂愁。第二天早上，古強跟著李阿出山時，李阿問道：「你是不是因爲刀壞了而發愁?」古強回答，其實是怕回去後被父親責怪。李阿就取來斷了的刀，用左手把刀放在地上敲了一下，刀就恢復原狀了。古強跟著李阿回成都時，在城外遇見一輛飛奔的馬車，李阿把腳放在車輪下，結果車輪子硌壞了，李阿的腳也被軋斷，倒在地上死去。古強很害怕，守著李阿的屍體，過了一會兒李阿卻爬了起來，用手摸了摸軋斷的腳，立刻就完好如初。古強十八歲時，看見李阿有五十來歲的樣子，等到古強八十多歲的時候，見李阿仍然是五十歲的樣子，一點變化都沒有。後來李阿對人說，崑崙山的神仙召喚他，馬上就去了。從此就再也沒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