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6.王大將軍既爲逆，頓軍姑孰。晉明帝以英武之才，猶相猜憚，乃著戎服，騎巴馬，齎一金馬鞭，陰察軍形勢①。未至十餘里，有一客姥居店賣食，帝過愒之②，謂姥曰：「王敦舉兵圖逆，猜害忠良，朝廷駭懼，社稷是憂，故劬勞③晨夕，用相覘察④。恐形跡危露，或致狼狽。追迫之日，姥其匿之。」便與客姥馬鞭而去，行敦營匝⑤而出。軍士覺，曰：「此非常人也！」敦臥心動，曰：「此必黃須鮮卑奴⑥來！」命騎追之，已覺多許里。追士因問向姥：「不見一黃須人騎馬度此邪？」姥曰：「去已久矣，不可復及。」於是騎人息意而反。
【注釋】
①巴（cóng）馬：巴州人所進貢的馬。人是秦漢時居住在四川、湖南一帶的民族。齎（īj）：攜帶。
②客姥（mǔ）：客居此鄉的老婦人。愒（qì）：古同「憩」，休息。
③劬（qú）勞：勞苦。
④覘（chān）察：偵察。
⑤匝（zā）：一周，一圈。
⑥鮮卑奴：對晉明帝司馬紹的蔑稱。晉明帝母親是燕人，鮮卑族曾居此地，而明帝相貌也像外族人，黃須。
【翻譯】
王敦發動叛亂後，把軍隊駐紮在姑孰。晉明帝司馬紹雖然英武，還是很忌憚他，就穿上軍服，騎著巴馬，手執一條金馬鞭，暗地裡去刺探王敦軍隊的形勢。離王敦的軍營還有十多里的地方，有一位外地老婦在店裡賣吃的，晉明帝路過，就停下來休息，對她說：「王敦起兵圖謀叛亂，猜忌陷害忠良，朝廷驚慌害怕，國家的命運令人擔憂，所以我從早到晚不怕勞累，來探查形勢。我擔心行動洩露後會陷入險境。萬一我被追擊，希望您爲我保密。」把馬鞭送給了老婦就接著走了，然後去王敦的軍營繞了一圈出來。士兵們發現了他，說：「這不是一般人！」王敦躺著突然心跳，說：「肯定是那個黃鬍子鮮卑奴才來了！」下令讓騎兵去追擊，但已相差很遠了。追擊的士兵就問那位老婦：「沒看見一個黃鬍子的人騎馬經過這裡嗎？」老婦說：「離開很久了，追不上了。」騎兵就打消了念頭回去了。
【點評】
這篇故事聽起來很假，堂堂皇帝何必要親自去做這種偵察兵該做的事，還故意穿得那麼不普通，一下就被人看出來。不過王敦作亂的時候，晉明帝司馬紹當時才二十出頭，熱血青年一時激動也說不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