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仙 賀知章
【原文】
賀知章，西京①宣平坊有宅。對門有小板門，常見一老人乘驢出入其間。積五六年，視老人顏色衣服如故，亦不見家屬。詢問里巷，皆雲是西市賣錢貫王老，更無他業。察其非凡也，常因暇日造之。老人迎接甚恭謹，唯有童子爲所使耳。賀則問其業。老人隨意回答。因與往來，漸加禮敬，言論漸密，遂雲善黃白之術②。賀素信重，願接事之。後與夫人持一明珠，自雲在鄉日得此珠，保惜多時，特上老人，求說道法。老人即以明珠付童子，令市餅來。童子以珠易得三十餘胡餅，遂延賀。賀私念寶珠特以輕用，意甚不快。老人曰：「夫道者可以心得，豈在力爭；慳惜未止，術無由成。當須深山窮谷，勤求致之，非市朝所授也。」賀意頗悟，謝之而去。數日失老人所在。賀因求致仕，入道還鄉。
【注釋】
①西京：即長安。
②黃白之術：指古代方士燒煉丹藥點化金銀的法術。
【譯文】
賀知章，住在西京宣平坊。他家對門有一個小板門，經常看見有一個老人騎著驢在那兒出入。過了五六年，看見那老人的臉色和衣服還和原來一樣，也看不到他的家屬。詢問巷中的鄰里，都說是西市賣穿錢繩索的王老，再沒有別的職業。觀察覺得他不是凡人，賀知章就經常在空閒日子去拜訪他。老人招待很恭敬謹慎，他只有一個童子供使喚。賀知章就問他的營生，老人很隨便地回答。由於和他往來增多，逐漸地更加尊敬禮遇，說話也逐漸多起來，於是在言談中說了他善於修道煉丹之術。賀知章平素尊信道教，所以願意拜老人爲師。後來賀知章和夫人拿來一顆明珠，自己說這顆明珠是在家鄉的時候得到的，珍藏了很久，特地獻給老人，請求老人給講授道法。老人就把明珠交給童子，讓他用明珠換了三十個胡餅來，並請賀知章吃。賀知章心想，寶珠是特意送給老人的，可老人卻如此輕用，心裡很不愉快。老人已經察覺，說：「道術可以用心得到，哪裡是在於力爭呢?慳惜之心不停止，道術沒有理由成功。應當到深山窮谷之中，勤奮修煉專心致志探索，不是市朝所能傳授的。」賀知章聽了大概領悟了老人的意思，拜謝了老人就離開了。過了幾天，老人住的地方就消失了。賀知章於是請求辭官，回到家鄉修道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