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觀隗囂之檄亡新 1，布其三逆 2；文不雕飾，而辭切事明 3，隴右文士 4，得檄之體矣。陳琳之檄豫州 5，壯有骨鯁 6，雖奸閹攜養 7，章實太甚 8，發丘摸金 9，誣過其虐 10；然抗辭書釁 11，皦然露骨矣 12。敢指曹公之鋒 13，幸哉免袁黨之戮也 14。鍾會檄蜀15，徵驗甚明；桓溫檄胡 16，觀釁尤切 17：並壯筆也。
【注釋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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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隗囂（wěi áo）：東漢人，王莽末據隴西起兵。檄亡新：《後漢書·隗囂傳》載，隗囂立爲上將軍後移檄告郡國，宣告王莽的罪行。新，王莽篡漢所改國號。
2三逆：隗囂檄文中列舉王莽有逆天、逆地、逆人的罪惡。逆，違背。
3切：峻切。
4隴右：隴西，今甘肅隴山以西地區，當時爲隗囂所占據。文士：指隗囂幕府中的文士。
5陳琳：漢末作家。檄豫州：指陳琳的《爲袁紹檄豫州》。豫州，指劉備，他當時任豫州刺史。
6骨鯁：骨力。
7奸閹攜養：曹操父親曹嵩爲太監曹騰養子。陳琳因此在檄文中攻擊曹操爲「贅閹遺丑」。閹，太監。
8章：彰明，此指揭露。甚：過分。
9發丘摸金：陳琳檄文中說曹操專設發丘中郎將、摸金校尉兩官職負責盜墓。丘，指墳墓。
10誣過其虐：誣衊超過了對方實際的暴虐程度。
11抗辭：激昂的言辭。書釁：寫下罪狀。釁，裂痕，引申爲罪行。
12皦然：明白。露骨：徹底。
13指：指斥。
14免袁黨之戮：指曹操擊敗袁紹後，陳琳歸順曹操，曹操不計較陳琳寫檄文罵過自己，沒有殺他。
15鍾會：三國魏大臣。檄蜀：《三國志·魏書·鍾會傳》載鍾會有《移檄蜀將吏士民》。
16桓溫：東晉大臣。檄胡：桓溫有《檄胡文》。胡，指後趙政權。
17觀釁：觀察罪惡。切：確切。
【翻譯】
看隗囂討伐王莽新朝的檄文，宣布他「逆天」、「逆地」、「逆人」三大罪狀；文辭不加雕飾，但辭句峻切事實明白，隴西的文士，深得檄文的體制。陳琳的《爲袁紹檄豫州》，雄壯有骨力，雖然其中罵曹操父親是奸邪太監的養子，揭露得也太過分；說曹操設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專司盜墓，誣衊超過了實際暴虐的程度；然而用激昂的文辭寫下曹操的罪行，真是明白徹底極了。陳琳敢於指斥曹操的鋒芒，幸運的是他免於被視爲袁紹的黨羽而遭殺害。鍾會的《移檄蜀將吏士民》，所舉證據極其明顯；桓溫的《檄胡文》，觀察敵人的罪惡尤爲確切：這些都是筆力雄壯的檄文。